笕燃冰

重案六组同人第一、二章

第一章


白羚打着哈欠推开办公室的门。

“人都撒出去啦?”她略带惊奇地扫了一圈,连几个内勤都不在座位上。“嘿……”白羚莫名失落起来,她跟的那个网络诈骗的案子今天凌晨收网,去补觉才倒了半天的班儿,就跟不上节奏了。

她拖着脚步往里走,心思在别处,因此完全没听见身后传来的一阵脚步声,还伴着几句跑调儿的哼哼——

“海阔天空/对旧辛酸一笑而过哦哦……哎哟我的妈!”

白羚的后腰冷不防被什么硬件撞了一下,随即就是一阵叮咣。她急忙转身,只见江汉光着膀子蹲在地上捞他那搪瓷洗脸盆,头发湿漉漉地,正往下滴水,手里还攥着条半干的毛巾。

“哎呀!”白羚嚷嚷起来,“你吓死我了!大白天儿的你洗什么头啊!”

她的口吻并不如何责怪,倒是好笑的成分多一些。但江汉已经闹了红脸,手上的毛巾条件反射地抖开来,想要遮住胸口却又犹豫。白羚见他吃了瘪,得意起来,发了善心帮他捡起地上的盆子,转身从门口走开。江汉这才定了神,冲回自己的座位套上件T恤,脑子也转过弯儿来,不甘示弱地回敬她:“谁规定洗头非得三更半夜啊?702绑架案咱组人手不够,我生生盯了那赵全一个礼拜,再不洗洗,我非馊了不可。”

“行行行,你有功行了吧。”白羚本也只是跟他拌嘴玩儿。“其他人呢?怎么都走啦?老郑呢?”

江汉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上案子去了。”他不想多说,拿起桌子上的水杯,慢慢地喝。

一听有案子,白羚怎么可能放过?她急吼吼地凑过来,两个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像玻璃球儿。“全组齐上,大案吧?什么案子?诶,那你怎么没跟着去啊?”她连珠炮似的扔了一大堆问题出来,见江汉还是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干脆劈手把他水杯夺了下来。“哎呀你别喝了,快跟我说啊!”

江汉就知道拗不过她,只好老实交代。“队里接到新情报,咱们之前跟的那个走私枪支的案子在广东有了新发现。上边儿要求咱们六组,当时负责这案子的警力都过去专案组那边,配合广东警方破案。”

“诶?不对啊,”白羚眉头一皱,“那你怎么没去?你当时不也跟的这个案子吗?那李宗明还是你抓的呢!”

江汉的表情明显是忍了又忍。

“老郑不让你去啊?”白羚察言观色,“不应该啊,你又没坑他闺女零花钱,”她胡说八道的表情还挺严肃认真,“还有,黄涛哪儿去了?他又不是跟走私案的,怎么没来上班啊?”

“人家才不是翘班儿呢。语言人才嘛,有大用场,被老郑特批进专案组去喽。”江汉试图显得云淡风轻,可惜完全不像。白羚这下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正经起来。黄涛是广东人,说得一口流利的粤语,在这个跟广东警方联合的案子里头,的确能够起到重要的作用。

“老郑因为这个把你撤下来啦?”她小心地问他。江汉显然已经够难受了,她不想再伤他。江汉来组里的时间比黄涛和自己长,论侦查能力,可比他俩黄瓜白菜强多了。这次反而把他留组里看家,他肯定不好受。

江汉点头。“组里得留人手,怕有新案子。”

白羚理解他的失落,主动拍拍他肩膀表示安慰。“行啦,跟你赌,咱俩今儿肯定能接到个大案子。到时候联合破案,所向无敌!”她洒脱地一挥手,却忘了手里还有江汉的杯子。茶水洒出来,泼在桌上、地上,一片狼藉。江汉看着手忙脚乱却还笑得没心没肺的白羚,终于忍不住也跟着傻乐起来。

俩人正说笑,杨震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白羚士气十足,抢在江汉前头扑上去接电话,一边还不忘得意地给江汉使眼色,那意思就是“瞧见没?大案子说来就来了”。江汉暗自好笑,却也隐隐有所期待。

“啊?”白羚的语调不情不愿,一个字儿拐了十八个弯。江汉正要凑过去听,老郑的大嗓门儿就从那听筒里嚷嚷出来了,隔着两张办公桌都能听见。

“——你们俩赶紧过去燕郊一趟!”老郑的声音听起来火烧火燎,“告诉江汉一声儿,让他给西小屯派出所的小高儿打个电话。哎哎我就来了!”最后一句大约是回答电话那头的什么人的,老郑匆忙撂了电话,留白羚兀自举着听筒无限失落。

“怎么啦,老郑说什么了?”江汉走过来,一半是关心案子,一半是关心白羚。

“燕郊西小屯发现一女尸,老郑让咱俩过去。”白羚整个人都蔫了,她对农村案件的印象依旧停留在豆腐投毒案那次,当地派出所给安排的那间充满了老鼠的小民房和大冬天冷到快结冰的洗脸水上。她是组里唯一还需要干内勤活儿的外勤刑警,普通的案子大家倒都乐意带着她锻炼锻炼,但每次碰上这种队里压下来的大案要案,就基本没她什么事儿了。白羚进六组以来一直憋着一口气,总有一天,她要变成像季姐那样连特大案件都照样少不了她的女警察。

江汉跟西小屯那边安排妥了,看白羚依旧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忍不住安慰她。“行啦,案子来了没法挑,走吧,再不走到那边儿天就黑了。”白羚还是闷闷不乐,拿起背包跟在江汉身后出了门。

702专案组。

专案组的办公地点设在一栋老式办公楼,走廊的墙壁甚至还刷着那种绿色的油漆。整个楼道都散发着一种混杂着尘土、汗液和石灰的味儿。季洁一手拎着包,另一手拿着一份材料,一路小跑地跑上楼梯,使劲喘了几口气,便又急匆匆走向专案组办公室。

一进门,办公室里的烟味儿差点儿把还在大口捯气儿的季洁呛个跟头。办公室里的刑警们显然都熬了一夜,疲惫得只能靠香烟提神。季洁勉强忍下强烈的咳嗽冲动,径直朝杨震走去。

“广东警方的回函?”杨震接过她手中的材料,季洁依然想咳嗽,就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杨震看了她一眼,起身去把窗户打开了。季洁眼底多了一丝笑意,一开口却是正事:“广东那边确认了,陈冬平打算走106国道,但具体怎么运还不清楚。”

杨震点头,“这个陈冬平是这次押运的负责人。走私最容易出问题的环节就在运输上,他肯亲力亲为,说明他是个既胆大又心细的人。咱们一定要谨慎对待,不能让他从这么多警力眼皮子底下带着那么多枪溜了。”

季洁叹气。“咱们的人在外围摸了三天了,陈冬平在北京接触过的人不多,基本上咱们也都掌握了,但那帮人都说陈冬平非常谨慎,从来不在同一个地方待超过一晚,手机号也基本是一天一换。咱们要想逮住他,恐怕还是得从运输渠道上入手。”

两人正说着,一个壮实的中年汉子在办公室门口喊了杨震一嗓子。

“杨警官!”那是广东来的徐继鸿警官,一级警督。他面露喜色,朝两人大步走来。“我们的人在前两天刚刚把陈冬平的得力手下阿彪控制起来,并且封锁了消息。今天上午,陈冬平打电话来,问阿彪检疫站的事,所以我们基本上可以确定,陈冬平走的应该就是106国道,并且很可能是要用运活畜的车运通过检查口。”

徐继鸿一脸轻松,又说了句去找老郑安排警力部署,就风风火火地走了。杨震皱起眉头来,拿起陈冬平的一份卷宗,慢慢翻看。

“你觉得里边儿有问题?”季洁站过去一起看卷宗,一边低声问他。杨震没说话,继续翻看着了一会儿,把资料往桌上一放。

“你们抓紧把买家那边摁住吧,我去跟老郑谈谈。”

季洁露出个介于不服气和听命的表情,直接在他的座位上坐下,仔细研究起买家的资料来。

 

老郑的临时办公室。

老楼的隔音本来就差,两个男人嗓门稍微再高点儿,就更被路过的小警察听见了。

“季姐季姐,”黄涛像根儿黄瓜似的蹿过来,戳在季洁面前,把正在仔细研读资料的季洁吓了一跳。“干嘛呢你。”季洁见黄涛一脸神秘兮兮,不免觉得好笑。“又犯什么事儿了?”

“不是我!”黄涛赶紧分辨,“是杨哥!在老郑办公室跟徐队长吵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季洁一惊,随后略一作想,抓起刚刚一直在看的文件朝老郑办公室走去。

离门还有起码五米远,老郑的大嗓门就已经传了出来。季洁着耳朵一听,不出意外,他正使劲儿地和稀泥呢。

“我说两位,别吵别吵,天下刑警是一家,有事儿咱们好商量不是。”季洁推门进去,老郑果不其然正伸着俩爪子在空中抓股着,像是要把剑拔弩张的厚重空气从那两人之间挠下来。

见季洁进来,后头还跟着一探头探脑的嫩黄瓜,徐继鸿勉强压下了火气,转过头不再说话。这位广东汉子自恃身份,在女性和下属面前,体面还是要顾及的。

“哟,怎么了这是,”季洁尽最大的努力云淡风轻道,“老郑,我们这边对买家有个新思路,你看……”她瞅瞅那俩人,徐继鸿仍不肯看他们,杨震倒是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太好了,你们那边有什么新发现,跟徐警官汇报汇报。”老郑嘴上吩咐,给了季洁一个感激的眼神。

“是这样,”季洁温声对徐继鸿说道,“我们把跟陈冬平接触过的人都排查了一遍,发现陈冬平四个月前在跟一个买家做交易的时候,曾经跟其中一个中间人留过联系方式。那个中间人叫黄三儿,平时在北京和东北一带活动,做的都是牵线搭桥,坐吃拼缝的事儿。我想先暗中查查这个人,另外跟东北警方联系,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来北京活动。如果有,那么很有可能这次的交易就是这两波人。我们一旦挂上了黄三儿,就能顺藤摸瓜抓到陈冬平,顺带手还能把买家也一锅端了。您看——”

“所以就像我说的,”杨震一拍手,忍不住插进来,“我们还是把主要警力放在交易地点上而不是运输路口。”

徐继鸿本来已经略有缓和的脸色顿时又绷了起来,老郑和季洁同时瞪着杨震,两人都是一脸“我正帮你圆呢你丫又裹乱”的表情。杨震浑然不觉,还越说越来劲:“且不说你们那边关于阿彪的情报是不是有问题,现在的重点是堵路口和堵交易地点哪一个把握更大。交易地点保险系数高,又一举两得,我们本来就警力有限,堵国道有可能落空,而堵交易点,我敢保证,在他们交易之前,我们的人能把准确的情报给挖出来。”

徐继鸿张了张嘴,明显是把一句“保证个屁”咽了回去。他不再看杨震,转而跟老郑说道,“阿彪的情报是我们搞来的,你们不做,我就带我的人去做。你们两个警官说我一个,我说不过。”

气氛僵了。老郑憋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安慰人家的方法:“嗐,您啊,别往心里去。他们俩一联合啊,不是您一个人说不过,是我们所有人加一块都说不过!”

门口传来一声清晰可闻的“噗”的笑声,那是一直在偷听的黄涛。季洁尴尬地戳在原地,给了老郑一个杀人般的瞪视。老郑终于自觉这话不太对,心虚地拿眼睛去看杨震。

杨震露出了一个特别欠揍的笑容。


第二章


西小屯,案发现场。

“尸体是这对来采风的情侣发现的,”当地派出所的小高对江汉和白羚说。他们仨都穿着鞋套和手套。“死亡时间大约在今天凌晨11点到1点钟左右,死者身上多处擦伤,应该是滚落山坡的时候剐蹭的,但致死原因是脑后的钝击伤。”

“被人推下来脑袋撞石头了?”白羚俯身仔细查看现场的地面。

“甭看了,”小高叹气,“那小情侣俩是一路大喊着死人了去我们那儿报案的,现场早就被来参观的村民破坏光了,什么价值都没了。”

“死者身份确认了么?”江汉问。

“确认了,”小高答道,“死者名叫李春莲,是村东头老刘家的儿媳妇。她男人刘家明这几个月一直在城里打工,是公婆和死者的娘家妈来认的尸。仨人现在哭晕了俩,都给带回所里了。”

“这李春莲平时人怎么样?有没有人跟她结仇啊?”江汉把思路往仇杀方向推了一把。

“咳,别提了。”小高叹气,“这李春莲啊,脑子不太好使,”他说着在太阳穴那里用手画了个圈,“平时根本不见出门,傻呵呵的,谁跟她结仇啊。”

白羚眉头一皱。“精神障碍?国家不是规定精神病患者不能结婚吗?”

小高迟疑地看了江汉一眼,江汉藏住一抹笑。

“……白警官,咱们农村不像你们城里。这老刘家的独子刘家明吧,天生胳膊有点儿残疾,没有姑娘乐意嫁他。但是人家毕竟还得续香火啊,这不就……”

白羚忿忿。“那也——”

但江汉打断了她。“高儿,咱先回所里见见死者家属吧。”

“好嘞。”小高爽快地应道。

 

西小屯派出所问询室。

“我的好儿媳哎……”老刘太太已经哭嚎了足足十五分钟,江汉和白羚就一直坐在她对面。江汉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白羚也已经开始挠头。

“我说大娘,”江汉第四次打断了她,“我们真的必须请您回答几个问题,请您协助我们破案好吗?”

“人都没喽……破啥个案么!”老刘太太继续抹眼泪。“我这儿媳哟……平时老实巴交,怎么就摔死了呢……”

“你怎么知道她是摔死的?”白羚敏捷地问。

老刘太太哭得正酣畅淋漓,闻言竟奇迹般地止住了哭声。“不是摔死的吗?”她惊奇地问,“那……那是,咋死的呢?”

“死者是什么时候从家里出来的?”江汉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始了按部就班的询问。

“是……昨儿下午六七点钟吧,还没做晚饭呢。她说要回娘家,我们就让她去了。谁想到就送了命呢这是!”老刘太太唏嘘不已。“警察同志,你们不知道,我这儿媳啊,脑子不太好使。平常我们也不太让她出门。可昨儿下午她非说要回娘家,说要看看快中考的弟弟,我们也不能拦着啊!我跟我老头,身体都不好,就没去送她。我们心想着,两家就隔着一个山头,翻过去就到了,她在娘家住了二十多年,总不可能不认得道儿吧?可谁想到……谁想到!唉……这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刘太太懊悔不已。

“她跟你们的儿子刘家明,结婚有三年了吧?她经常回娘家吗?”

“哪儿啊,过年都不一定回去。她那个穷得叮当响的家,有啥可回的。”老刘太太撇嘴。

“那昨天为什么突然要晚上回去?从你们家到她娘家要四个多小时山路,你们怎么没劝她明天白天再去?”

“我……唉,这事也怨我,警察同志。昨天呐,这孩子做饭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做糊了。我这两天心里头不痛快,就说了她两句。可能她就往心里去了……哎哟,警察同志,你说说我这良心可怎么过得去……”老刘太太抚着心口,再次老泪纵横。

“哦,对了,”老刘太太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之前那个同志让我想想她身上有没有啥贵重的东西,我想起来了,她那金项链不见了。”

“金项链?什么金项链?”江汉立即追问。

“那是她的彩礼,我们家明给她买的,齁老贵呢。结婚以来,她一直戴着。警察同志,我想起来了。这肯定是被土匪给抢了!抢完了把她推下了山……”老刘太太说着,又红了眼眶:“我可怜的儿媳哎……其实你也是有感情的,是我们家对不住你……”

另一间问询室。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是被强盗杀的!谋杀啊,我跟你们说,我女儿就是他们老刘家害死的!当初嫁过去我就不同意,这些年我闺女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哟……”死者生母老李太太倒是不哭天抢地,但一口咬定是刘家害死了李春莲。

“你是说,刘家经常虐待你女儿吗?”白羚往笔记本上记了几笔。

“可不是吗!”老李太太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嗓子,凑近了些。“他们家儿子身子不好使,生不出儿子来,就怪我们家春莲不行,每天照三餐地打啊!还不给吃饱饭……我苦命的闺女啊……”老李太太鼻涕一抹,瞪着两个发红的眼睛说,“警察同志,把他们家都抓起来!抓起来!让他们坐牢!草菅人命啊……不得好死啊……”

白羚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别琢磨了,来先吃口饭!”天已经完全黑了,江汉和白羚已经安顿在了村长给安排的招待所。白羚不爱去公共食堂吃,他就打了几个菜回来,在白羚屋里的茶几上一样样摆开,招呼白羚过来吃饭。

白羚显然是没胃口的。劳顿了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顶着近四十度的太阳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又听那些口音浓重的人哭天抢地了两小时,她现在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干。再说了,这村子里的食堂能有什么好吃的啊,她懒懒地瞥了那个豁了个口子的饭碗一眼,扁扁嘴巴。还是吃吧。她劝自己说。

“这个案子,你怎么看?”白羚夹了一筷子浸满了油的菜叶,在盘边儿拎了一拎,这才放进自己碗里。实在难吃,只好就着案子下饭。

“现在还不好说,还是等尸检报告下来吧。这个案子无非也就是两种可能,要么谋财害命,要么是恩怨情仇。我觉得啊,那李春莲她亲妈纯属胡说八道,就想在死去的闺女身上再捞一笔赔偿款而已。”

“我不觉得是劫财杀人。这李春莲是一傻子,又是一女的,抢了金项链就跑呗。我要是歹徒,肯定不担心她去报案。”

“照你这么说,她一傻子,谁会跟她结仇啊?”

“这一点我也想不通。但是我不觉得她亲妈是胡说八道,那好歹是她女儿吧。”

“你这是女人的同情心作祟。农村太现实了,你没听李春莲她亲妈说吗,她下头还有个快中考的弟弟呢,当初同意把他们家闺女嫁给老刘家的残疾人,八成就是为了供她弟弟读书。”江汉委实道来。

白羚不情愿地认了输。“那……照你这么说,咱们怎么往下查啊?”

“先去走访村民,问问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生人。咱们再去查查那条金链子的情况,说不定歹徒抢完链子会选择销赃。”

白羚不知怎么,觉得这里边儿还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她刚想继续争辩,忽然肚子一抽,脸色也变了。江汉注意到了她的变化,赶忙关切起来:“你怎么了?吃坏了?不舒服了?”

白羚的脸一半红一半白。白是疼出来的,红则是羞出来的。她干警察长期作息不规律,那个事从来都没什么准头,也经常闹得她措手不及。但这次比平常更糟的是,她正处在这么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穷乡僻壤,身上还压着个命案。

江汉见她不肯说话,兀自急得抓耳挠腮。“白羚?你这是怎么了?不高兴了?生我气了?还是着凉发烧了?”说着就要伸手过来试她的额头。白羚总算回过神来,伸手把他爪子格开,费劲地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白羚蹲在洗手间里,极其懊丧地瞪着自己的裤子——毫不意外地被弄脏了。她慢慢地把裤子脱下来,连同内裤一起洗干净,然后瞪着镜子里的自己发愁。要怎么把门外的那个大老粗打发回去啊?她已经在卫生间待了二十分钟了,照他一贯的作风,估计自己要是不实话实说把两个人都闹成大红脸,他肯定会扛着机枪冲进来,解决自己于可怕而危险的马桶之中。

“那个,白羚,是我。”两下敲门声,又轻又慢,带着迟疑。

看吧,说话就来了。白羚心中哀叹。

“我……就是有点闹肚子,没什么大事儿,那什么,你先回去吧,我明儿一早找你去。”白羚隔着门,心中已经窘到不能再多窘迫一分,声音只是故作镇定罢了。。

“噢,我这就回去了,就是跟你说一声儿。”让白羚奇怪的是,江汉竟然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反而也很等不及要离开似的。“那个,我刚出去给你买了点东西,放桌上了,你……”他不知为何结巴起来,“你……早点休息。”

“……哦。那明儿见啊。”不用解释自己突然的不适,白羚松了口气,但也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不不,她才不是失落,只不过她以为江汉会更……好奇一点罢了。

江汉走了,白羚便放心地仔细清理起这堆糟乱。终于把一切收拾停当,也美美地洗了个热水澡后,她勉强拿了条看上去最干净的浴巾,走出了卫生间。

西小屯别看破破烂烂的,但好歹有热水澡洗。她知足地拎起拧干的裤子,在通风处挂好。幸亏是夏天,衣服晾一宿也就干了,明天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面对——

白羚挂好她的衣物,却忽然见到旁边儿的绳子上早已晾晒了一样东西:她屋子里沙发的坐垫套。白羚愣愣地看了那块打湿了一半的布,看了一会儿,然后猛地回头朝室内看去——

茶几上,套着个黑色塑料袋端端正正摆着的,是一包粉红色的卫生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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